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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天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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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简介

应天齐 中国安徽芜湖人,著名当代艺术家。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,深圳大学教授,西安美术学院客座教授,中国版画家协会理事,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。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专家。 应天齐早年曾从事木版画和水墨画探索,独...详细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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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是一个精神废墟 ——对话应天齐

 

靳卫红:聊聊去年你在芜湖组织的“捡砖“活动吧。

 

应天齐:那是在1994年,芜湖政府把整个十里长街卖给了开发商,我非常气愤,做了“出售西递村契约”的行为。记得当年您还来参加了,后来,十里长街的拆迁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弹,人们意见重重,所以政府不敢妄动目前的古城了,去年我做捡砖活动,也就是“遗存·再生——芜湖古城艺术计划”,让人们又重新关注了这个问题。

 

靳卫红:这块大砖是如何制作的?和活动有何关联?

 

它的原型是西递村的一块古砖,我放大了复制了这块砖,带到威尼斯去做了展览。回来后我就跟芜湖市政府说,芜湖在威尼斯出名了,提议发动群众一起进古城去捡砖。因为我毕竟是芜湖人,有家乡情感,再加上政府支持,这个活动最后总算批了。来参加的人都是自己主动报名来的,绝大部分是原住民,拆迁之后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家园,政府邀请我做市民文化大讲堂的活动,主题即是“芜湖古城的历史遗存现状及其当代意义”,谈芜湖古城的历史变迁和现状,鼓励人们报名参与捡砖活动。

 

活动也很有趣味性,每块砖头都有编号,都署上捡砖人的姓名和日期。如果他们想把砖带回去,也可以,我们来交换。我会找不能用的废砖,签名和你交换。因为我毕竟算是一个有点名气的画家,所以人们也很高兴和我交换。

 

最后这些东西都属于政府。这次展览我运来的砖头都是打了借条借出来的。

 

放建这个过程。但是以前的重建基本保持之前的街巷结构,比如现在的芜湖古城,它的街巷系统最早还是宋代的。芜湖古城现在是废墟,但没有问题。近代以来,清军入关、咸丰之乱,对古城都有过很大的伤害。斗胆地假设,我们穿越回咸丰年间,我们看到的古城不会比今天更好,也还是一片战争的废墟。这也是我在古城改造时提出的建议:一定要保存街巷结构,这就是“遗存”的重要性。

 

靳卫红:这次展览在这个计划里吗?

 

应天齐:在的,之前我订了一系列的计划,首先是芜湖捡砖运动;然后是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做展览;最后是与今日美术馆一起申报2016年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。

 

政府和开发商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项目,可以宣传芜湖。但是,随之而来的文化观察和文化批评是他们预料不到的,可能是他们不能承受之“重”。

 

因此这次的展览政府没能参与。我觉得公共艺术不需要很明显的界限,也不需要和公众说得太清楚,让事件按照步骤进行即可。

 

展出的作品在材料上也颇观念,很多用的是我自己发明的材料,比如那些古砖磨碎后的粉末,当然也混合了一些玻璃钢和金刚砂。

 

靳卫红:“砖”对你来说是一个历史遗存的痕迹,还是时间的节点? 

 

应天齐:这些砖是要被使用的。芜湖市政府曾计划在古城拨出一个5000平米的广场,这个广场用老百姓捡的砖头去铺,有多少铺多少,名字可以就叫古城文化广场。这样可以保持一个历史的在场性,也可以用这些砖来拼成明代、清代的地图。其实我在建筑家王澍之前就提出,旧砖头是可以用于古城建设的。这些砖头是芜湖老百姓亲自捡的,有他们的签名,能留存下来,被使用,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能这样做的。   

   

靳卫红:捡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砖本身的年代是不同的?

 

应天齐:有的。这次展就有一个作品很清晰地呈现了这一点,是建筑师胡石的作品,他请了两个匠人砌了两堵墙,一个是从清代到民国的各种砌法,一个是现代的,我们所谓的“社会主义红砖”的砌法,现在都很少见了。古代砌法的匠人最年轻的今年是51岁,没有年龄再小的了。 

 

 靳卫红:砖也起到了全息探测的作用。   

   

应天齐:大部分城市是把这些砖当成垃圾,推到江河湖海里边去。

 

靳卫红:我理解的你对砖的态度是想将其“冷藏”,留在我们的生活圈和空间里,是这样的吗?

  

 应天齐:我一直坚持,不管社会怎么前进,还是要知道我们从哪儿出发,大的从文化概念、社会形态,小到一个城市、一个古镇的变迁。

 

 靳卫红:保留文化遗迹,这并不是一个中国式的概念。我们只有对古董的保护。每次改朝换代都是夷为平地、推倒重来。就是从梁思成他们开始,才有人开始致力于此。就算现在,也更多地是作为一种旅游资源来利用,功利性的出发点。这跟西方是两样的。 

 

应天齐:我多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,在欧洲也感受到他们对文化的不同态度。我现在作为政府做古城改造的顾问,需要提供这种态度。但是也很麻烦,老砖做的广场,也许旅游会吸引人,但说文化遗存,可能没有多少人有这个概念。

 

靳卫红:你的材料绘画《砖魂》2,画的是吴哥窟?

 

应天齐:是,是根据素材画的。我现在走两端:一端极抽象,一端极具象。上世纪30年代,探险家发现了吴哥窟,一片残垣断壁,房子全倒掉了。欧美的人花了很大的力气去重建。他们重建的态度是尽量复原,实在找不到来源也不会破坏。我记得,有一堵墙全部是断掉胳膊的一些雕塑,也垒起来,他们是对文明尊重的态度, 

 

靳卫红:你最近去过山西大同没有?他们想把大同城复原成以前最辉煌的时期。我看到它的城墙,简直是噩梦。因为首先从形制上而言,弄不清是什么时期的,完全没有脉络感。

   

应天齐:这是胡闹。这也是芜湖古城改造一开始面临的问题。2006年,政府聘请我做顾问,当时要把芜湖古城建成“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,从古走到今”。我说,这是不可能的,我们脚下的每一块土地都历史悠久。比如文庙,最初是宋代建的,清朝又复建。如果要建一个宋代的文庙,是不是就把清代的彻底毁掉呢?那么,这是破坏文物还是保护文物?最终,我把他们的观念扭转了过来。

 

我提出“遗存·再生”的观念。古城31公顷的面积,有15公顷是建国后和违章建筑,1/4是民国建筑,1/4是清代建筑。清代和民国的建筑要尽量恢复,其它的,要恢复一些、保留一些,再重建一些。

   

靳卫红:你觉得作为一个艺术家思考保留这些文化痕迹,跟政府改造这个行为之间的距离大吗?   

 

应天齐:西递村和观澜版画基地的保护,我都参与过,也是成功的例子。但芜湖古城比较困难,因为西递和观澜都在离城很远的地方。

 

芜湖古城的保护与重建工作,我已经做了十年。这十年中,我做到了:第一,把街巷保护了下来。因为最早的方案是把街巷推倒,来建广场;第二,古城拆迁,原本只保留23栋,我说服他们增加到53栋。

 

我现在也联合了两位建筑师,付志强和胡石,可以说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力量。我们的力量首先来自我们对古城、对文化的透彻的认识,包括对建筑的认识。我是2006年介入古城保护和重建的,他们是2010年以后,我手上有大量的资料,录像和照片等等。这两位建筑师也是特别有理想的。现在我们可以把意见综合,集中报给政府。

 

这次还展出了付志强的《芜湖古城复兴计划》,的视频。现在芜湖市政府用的规划导则就是他设计的,已经形成了法规文件。但是要往下推行是极困难的,政府拿不出这么多钱来。

 

    靳卫红:我很担心老城重建会变成悲剧。

 

    应天齐:近代以来,中国从建国到文革,再到经济建设,根本考虑不到保护文物的问题。我也是介入古城计划后,以及与全球的建筑师对话,才逐渐清晰认识到城市改造和城市建设。也认识到,我们的国家这方面还是很年轻,出现各种问题也正常。  

 

靳卫红:老东西拆了就没了,我觉得这30年的城市建设,破坏力太吓人了。   

 

应天齐:非常赞同,战争也不会有这种破坏力。不过,我还有一个观点。中国毕竟是从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走过来的,一穷二白。也不是所有的遗存都是有价值的。这跟巴黎,跟欧洲不一样,欧洲是石头建筑,很结实,中国是土木的。所以,也不能照搬西方的观念。

   

靳卫红:空间呈现出一种生活方式,这个东西一拆就再也恢复不了。你可以把一个房子的结构恢复起来,但人在里边活动的气息都没了。欧洲中世纪很多土房子,现在欧洲还能用,里面可以改造,很舒适。

   

应天齐:中国有些地方可以,西递就是,老房子里有洗手间,有化粪池,也舒适。我刚去西递的时候是上世纪80年代,是坐拖拉机进去的。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文化,所以保存的相对容易。但芜湖古城没有办法,它曾经是大码头,历经战争。我介入芜湖改造时,就不提倡做成乌镇或者是西递这样,而是要根据它的遗存和现状来进行。

  

 靳卫红:是,对现状进行一种分析,在这个基础上是比较可靠的。

 

应天齐:芜湖古城其实质量非常差,没有办法修。咸丰之乱以后紧跟着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五口通商。上海变成通商口岸,辐射到芜湖。芜湖原本沿青弋江发展,古城就在江边。后来改成沿长江发展,新城在长江边。

 

我自小生长在新城,完全不知道还有一个古城。后来搬家到老城附近,才知道。 现在的古城“钉子户”里,有一种叫“铁锈钉子”,他还在那里生活,有人气。

 

靳卫红:我老家在淮安,小时候也是生活在老城。马路、巷子、街道等等,原本的城市结构很好。这些年,拆的面目皆非。不伦不类,很难看,跟其他的小城市一模一样。可恨的是现在,他们发现旅游开始值钱,又开始争夺资源,要做新的老城,胡乱弄些东西,跟我们的记忆没有一点关系。比如建府衙,因为那个府衙曾经是这一带最大的。他们的观点是:历史上哪个时代曾经最辉煌,就建那个时代的东西。   

  

 应天齐:我现在接触的建筑师都还不错,有些建筑师不是这样,让建什么就建什么。

   

靳卫红:这是把政府当甲方挣钱,没有责任意识。我觉得中国的城市变得这么难看,他们也要承担一些责任。   

   

应天齐:经济作怪。这个话题在威尼斯,我和建筑师对话的时候也涉及到,建筑师要签单子,艺术家讲文化,争论的蛮厉害的,全世界都这样。

  

不过,古城改造这种事容易引起争议,包括我们之间,也会有一些不尽相同的看法。政府担心做出来被争议,那就还不如做一个没有争议的东西。这就是现在的社会形态。

  

 靳卫红:面对过去的遗存,我们要尽责任,这是一种文化担当。我们对自己也有责任,我们这代人,我们自己的历史和记忆有没有价值呢?这都是问题。

    

靳卫红:废墟。也不见得是一个坏事。

 

应天齐  我们如何珍惜过去的东西?这不是一块砖头的事。整个中国现在是一个精神的废墟。

 

 

展览名称:《砖问》——应天齐当代艺术展

 

展览时间:2015.06.13-06.29

 

展览地点:北京今日美术馆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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